昨日的世界

2008 年6 月1 日,时装大师Yves Saint Laurent 在巴黎谢世。在整个20 世纪后半叶,他是最重要、最具影响力的定制服设计师。从1957 年到2002 年,他彻底改变了现代女性的穿衣方式,把她们塞进长裤、短外套、猎装夹克和他著名的“吸烟装”。他让她们穿上豹纹,还有灵感来自乡下的衣服,无论早晚,都那么漂亮。入时的服装、声名狼藉的朋友圈,以及与上流社会之间的紧密纽带—Yves Saint Laurent 的魅力犹如万有引力一般难以抗拒。2002年1 月,他与他的搭档Pierre Berge 在他们位于Marceau 大道5 号的时装屋召开媒体发布会,宣布退休。“为了活下去,每个人都需要对美的幻想。”他说,“我深知孤独的可怕。我深知毒品和镇定剂这些坏朋友是怎么回事。我深知忧郁症所构筑的牢狱。但有一天,我战胜了一切,眼冒金星,然而内心安宁。”在度过了一段远离尘嚣的岁月之后,这位永远没有脱离青春期的大师终于告别尘世。随着他的离去,一个时代也远去了。

  Yves Saint Laurent最令人难忘的一点,就是他从不懂叫停。
  他是个极端分子,一个调皮大王。如果用他最爱的Peter Stuyvesant香烟搭成一片丛林,那他一定会像个奔跑穿过玉米地的孩子那样欢跳着跑过去。“他一天抽150根烟,”他的生意搭档Pierre Berge说——他同时也是过去50年以来始终陪伴着Saint Laurent的、他最亲密的伙伴。早年在摩洛哥的马拉喀什,他的缪斯Loulou de la Falaise教他用少量吞服大麻粉末的方法来代替吸入。“他说:‘你做得到吗?’”De la Falaise的丈夫、画家巴尔蒂斯之子Thadee Klossowski回忆道,“‘当然啦。’她说。嗯……那天他把所有大麻都吃了。”
  他的极端并不限于药物和酒精。“我曾有过了不起的性经历。”有一次他告诉《纽约时报》的时尚评论家Cathy Horyn说。“粗野,爱说脏话,特别好玩”就是Karl Lagerfeld对1960年代的Saint Laurent的形容。他晚年很少离开位于巴比伦路的寓所,在公众心目中,他似乎是被强势的Berge吓破了胆。看到后期的他,你很难想象出早年那个用大笑声将朋友们压倒的Saint Laurent,或是那个狠狠辱骂当时还是他的情人的Berge的Saint Laurent——Klossowski回忆说,他把Berge骂得那么厉害,以至于有一次后者恼羞成怒,举刀在楼梯上追着他跑。你很难让他屈服。在1960年代,他和Berge一起住在Place Vauban的一个小公寓里。Klossowski说:“Yves的房间非常小,只有一道滑动门和一扇很窄的窗户。他老是踩在床上,跳窗逃走。上帝知道他去了哪儿。”
  抽烟,酗酒,跳窗逃跑——一个这样的人,又怎么会有精力去搜罗戈雅、毕加索、安格尔、塞尚的作品,以及一大堆古董银器呢?答案如下:这肯定是个强有力的人。他确实在精神上受苦受难,外人常把他说成是一株脆弱的植物,但以他漫长的职业生涯来衡量,这个人与其说是一株弱柳,倒不如说是一棵参天的橡木。“当需要好好表现的时候,我见过他是如何摇身一变的。笑死我了。”从1954年起就和Saint Laurent成为朋友的设计师Fernando Sanchez说,“真是一出好戏。”
  什么也无法与Saint Laurent的惊人才华相提并论。他为《白日美人》中的凯瑟琳·德纳芙设计了Mondrian色块连衣裙、吸烟装、旅行装、军装等一系列时装。他在1976年呈现的“Ballets Russes”系列令他登上当年的《纽约时报》封面,该报发表评论说:“Yves Saint Laurent的秋季定制服系列改变了时装的发展进程。”他创造了继Chanel的羊毛开衫套装之后最时兴的方肩轮廓,并将它推广到全世界。即便在深陷爱河,难以自拔,形销骨立的时候,他也仍然存有实力。他最令人心情愉悦的一场秀——1976年10月的“卡门”系列——就是在人生最低谷制作的。这场秀出场者多达300人,持续了整整3个小时。2002 年,Yves Saint-Laurent 决定带着他的小狗一起退休
  Saint Laurent逝世时享年71岁,50年前,他作为继承人登上Dior首席设计师之位,并正式进入巴黎时尚圈,从此以后,就一直生活在持之以恒的青春期里——四周围绕着同样的朋友,经历三四十年都没有变动;受到同一个人的关心和保护;甚至连他养的小狗,几十年来也一直是同一个品种——法国斗牛犬,起同一个名字——Moujik,只不过实际上不是同一条狗罢了。“无所谓什么真假,”Berge说,“所有东西都必须一模一样。这可能是因为Yves害怕变动。”这种对生活中“不如意事十之八九”的否认,为Saint Laurent永久地打上了一个天真记号。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总爱将他形容为一个谜一般的艺术家——“Yves活在云端。”他的朋友Betty Catroux说。“Yves就像另一个普鲁斯特。”Berge说。

一个时代的落幕
  Saint Laurent在1990年代常常从自己过去的作品中汲取灵感,此外也还有其他设计师在翻新他的经典设计——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Tom Ford。1999年,Gucci花将近1亿美元收购Saint Laurent的公司,拥有了成衣和香水的制造权,Saint Laurent和Berge则带着高级定制时装屋离开。这场交易获得了大量关注——不仅因为它所牵涉的资金,更是因为它所代表的时代氛围:Ford代表着崭新、令人兴奋的事物,Saint Laurent则是陈旧的过往。就连Berge也表示,他不愿意站在Saint Laurent的立场上,为那些“早就被时代抛弃”的社会名流设计时装。
  Berge坚称,Ford没有给Saint Laurent造成任何威胁感。“Yves从没看到过Gucci的衣服。”他说,“对他而言,它不存在。”然而在Ford的第一场YSL成衣发布会举行那天,尽管许多人以为Saint Laurent远在马拉喀什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,事实上他却在距离发布会场地不到1英里的巴比伦路家中。Berge声称,Saint Laurent之所以回到巴黎,是因为马拉喀什天气太热。然而与他们两人都保持着密切关系的美国园林设计师Madison Cox当时也在马拉喀什,他的意见却不尽相同。“我觉得整个Gucci事件让Yves不得不振作起来,”他说,“突然冒出来一个毛孩子,人人都喜欢他,人人都崇拜他,换作你,难道你不会吗?”
  为什么要提及此事?因为我们已经跨入了属于Ford的年代——这是个理性的人,不为猜疑所累的人,一个把自己的工作形容为“将这世界的喜乐转变成人们所向往的东西”的人。《女装日报》前出版人John Fairchild说:“Tom很有安全感。而Saint Laurent的全副力量却来自于他彻底的不安全感。他始终在斗争。”这两位天才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  无论你是否关心时装,这一场设计师的交接标志着一个时代的远去——那个由Poiret和Chanel开创,由Schiaparelli、Dior和Balenciaga壮大,持续了将近一个世纪,最后由Saint Laurent拉下大幕的时代。这些性情多少有些古怪的人改变了妇女的穿着方式。和今天的设计师不同,他们改变的不是服装长度,也不是裁剪方法,而是时代潮流。在这方面,谁也不如Saint Laurent做得这么透彻,几乎无异于一场自我毁灭。而如今,昨日的世界所留下的最后一位大师,也终于离开。2002 年,Yves Saint-Laurent 决定带着他的小狗一起退休

好时光
  尽管Saint Laurent早在1980年代就对外宣布与Berge分手,他们却总是无法脱开对方的生活(Saint Laurent总说他但愿如此)。Berge始终被说成是那个不停驱赶Saint Laurent去追求名利的人——有时他的做法甚至有点残酷。他们的性情背道而驰。Saint Laurent性格忧郁,喜欢怀旧,Berge则性子暴烈,粗枝大叶。他不愿意费心隐藏天性中丑陋的一面,也感觉不到温柔待人的必要。而Saint Laurent的真实性格隐藏得更深——表面上他非常敏感和含蓄,“在内心深处,他相当机灵,极其好斗。”设计师Stephen Fairchild说。“当Yves出生时,他的婴儿床边一定聚集了许多天使,除了一位——掌管生活艺术的那个天使。”Sanchez说。
  除去时装之外,Saint Laurent几乎没有爱好。他完全投入到了自己的世界当中,惯于让每个人都围着他转。他对别人是如此漠不关心,以至于他的朋友都很难记起上次他说“你好吗?”是什么时候。“一旦你离开他,或背叛了他,他就扯断绳索,好像你从不存在一样。”Cox说。
  Lagerfeld常爱说早年的Saint Laurent曾经“活力四射”。对于他将自己锁进象牙塔的做法,他认为应当责怪Berge。当然,Saint Laurent本人的忧郁症以及1980年代毁灭性的酒精依赖,都导致Berge不得不对他采取过分保护的手段。而Lagerfeld的指责也是令Chanel和Yves Saint Laurent两相敌对的原因之一。不过说起Saint Laurent曾有过和晚期大为不同的生活,这一点Lagerfeld是对的。在1970年代进入Saint Laurent的圈子,并且成为他助手的De la Falaise说:“Yves过去很会唱独角戏。他好玩得要死。在我看来,他有一种英式的幽默感,非常孩子气。他总爱模仿别人穿戴。有时候我们也会把Pierre装扮起来。”
  “我多数时间待在卧室里。”晚年的Saint Laurent说,“我爱我的卧室。”他位于巴比伦路的寓所为他带来一种凌驾于造访者之上的优越感。起居室的墙上挂着20世纪几乎所有伟大画家的作品,仿如一间画廊,能立刻把初来乍到者吓懵。楼下的图书馆摆着套有白色亚麻布椅套的舒服的座椅,并藏有更多名画——在1970和1980年代,他的追随者常常聚集在这儿。然而他自己的卧室却很小,床头上方挂着十字架,对面墙上则是一幅裸男的画像——简直像个僧侣的房间。
  Saint Laurent许多年来都呼吸粗重,行动迟缓,但与其说这是因为年老体弱,还不如说是因为他深知别人都愿意耐心等待。Cox回忆起1970年代他与当时为Saint Laurent管理纽约分公司的Marina Schiano一起等待传召的情景——他们从头到脚打扮停当,身着华服,并肩躺在床上,只等一个电话,告诉他们去哪个饭店——Maxim呢,还是Caviar Kaspia。
  在所有那些1970年代兴起于巴黎的时装屋中,没有一个能与Yves Saint Laurent相媲美——它代表着入时的服装、声名狼藉的朋友圈,以及与上流社会之间的紧密纽带。它的魅力犹如万有引力一般难以抗拒,为它招来了各色人等——从Andy Warhol到Rudolf Nureyev,从男爵夫人到毒品商人,无所不包。Berge想尽办法,尽量慷慨地招待他们,以保证Saint Laurent永远被一群能刺激他创作欲的朋友包围。对于他们孩子气的怪癖,以及有关他太过正经的指责,Berge照单全收。作为游戏场里唯一的一个大人,有时他肯定会不胜其扰。但这就是让Saint Laurent保持心情愉快的代价。1966 年的凯瑟琳·德纳芙与Yves Saint Laurent
  Klossowski曾在日记中记录了Berge与Saint Laurent搬到巴比伦路之前的生活。“Yves 老是逗弄Pierre,把他搞得怒不可遏,随后他们又和好。这些事对我们而言非常非常好笑。我的意思是,Yves长得很好看,Pierre生气勃勃,就像一个炸药包,他们的区别很明显。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老是故意去激怒Pierre——想做到这点很容易,你只要用女性代词“elle”来指代他就行——他们简直为此大打出手。我说不好。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孩子气,而且有点像SM。但Yves显然相当依赖Pierre。每次Pierre和别人调情,他就会大为光火。

灵感无处不在
  对于一个患有躁狂抑郁症的人,一个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处于不正常的亢奋状态的人而言,作为设计师的Saint Laurent可以说相当多产。据Klossowski回忆,在举办“卡门”发布会期间,以及1976年发布“Ballets Russes'”系列时,他都曾经中途发病。毒品并未阻挠他的创造力,也没有遏止他的性爱追求。在这恣意而为的背景之下,1968年,他设计了史上第一件透视装——一件臀部装饰鸵鸟毛的黑色雪纺长袖上衣。晚年他曾叹息道:“我已经丧失了性能力。对创造力而言,这是一大耻辱。没有酒精,没有性——实在太难了。”他亲手将自己的创造力和生命力都压缩了。提起这一点,Sanchez说道:“我知道,Pierre会在桌子底下和我吵起来:‘啊,你不明白!’不,我明白。Pierre自己也曾说过,Yves生来就是为了沮丧。考虑到这一点,他已经做得很不少了。”
  什么也不像工作那么令他感兴趣。他可以整夜宴饮,次晨则一定会回到工作室去画草图,并给予职员亲口指导——他们中的大多数自从时装屋创建时就在这里工作了。对于一个很少离开法国和摩洛哥的人而言,他拥有惊人的想象力。1950年代身为Dior明星模特的Victoire Doutreleau回忆起有一天看到Saint Laurent的工作台的情形——男同性恋春宫图“与礼服设计草图混作一团”。这正是他的工作方式:Saint Laurent从不在设计球型晚礼服与跳窗逃跑之间画出什么审美或道德界限。
  他从什么地方都能吸取灵感。美国版《Vogue》的编辑Andre Leon Talley回忆起1977年Saint Laurent的那场定制服发布——《女装日报》称其为“百老汇时装”。“我对Yves说:‘你看过《Porgy and Bess》(美国作曲家George Gershwin写作的经典爵士乐歌剧,史上第一部黑人歌剧)?’Talley说,“我的意思是,他做的那些衣服绝对是黑人服装。我问他怎么会想到这个主意的,他说:‘我开着大众牌小轿车过桥时打开收音机,听到了这出歌剧,它给了我灵感。’他真有创造力。我是说,Yves从没去过西班牙,但他却从戈雅和苏巴朗的画作中,从Balenciaga的设计中获得了对西班牙的感受,创作出‘卡门’系列。”
  他拥有敏锐的直觉。记者往往夸大了街头潮流对他设计的影响,尤其是在1990年代,他的发布会缺乏生气那会儿。然而他真正的天赋其实并不是抓住业已风行的潮流,而是从时装的浩渺星河里攫取最遥远、最细微元素的那种想象力。他简直是架哈勃望远镜——能更早、更远地发现事物,并将它们立刻放大。1971年,他看到珠宝设计师Paloma Picasso身穿一条在跳蚤市场买到的1940年代的裙子。当时头巾和楔形底鞋子都是人们见所未见的东西,当然了,也没有哪个潮流还跟战后情绪联系在一起。然而仅凭一己的远见,Saint Laurent围绕这一造型创造出一整个系列,包括一条迷彩色的雪纺连衣裙。在发布会那天,嗅到媒体抵触情绪的Saint Laurent将他的缪斯,Paloma Picasso送上了伸展台。整场秀无异于灾难。De la Falaise回忆说:“发布会结束之后,我们全都冲进Yves的小办公室里,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。听到别人说出这么可怕的评价来,实在太伤脑筋了。”然而几个月以后,这个系列的影响就波及到了每个角落。

最后谢幕
  多年以来,Berge一直在告诉时尚界,Saint Laurent不同于其他设计师,他是个艺术家。只要看过那些悦目的设计、恰到好处的时装、永远明艳的色彩,所有人就都会明白这一点。人们所看不到的,是Saint Laurent在这场艺术战争中所遭受的心灵苦难。Berge则在他周围竖起一张屏障,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,也不很清楚情况坏到了什么地步。
当许多旧搭档纷纷分道扬镳的时候,Saint Laurent与Berge却始终没有分开。在他戒酒之前,情况最坏的那个时期,是de la Falaise在维持工作室的正常运转,Berge则像南丁格尔似地来回奔忙,企图将世界隔离在外。Cox说:“我见证了Yves最吓人的一些时候。他发疯了,冲别人乱扔东西,大叫大嚷。Pierre没有一次说过重话。他从不会说‘这是你的问题’。上医院、约见心理医生、打扫屋子——Pierre从没有把Yves抛开不管。”
  1990年代早期,服用镇静剂令他行动迟钝,每天用25罐可口可乐来替代酒精饮料,则令他身体肿胀。有时在发布会结尾,Berge不得不硬把他推上T台。Berge这种主宰一切的气势给人们造成一种错觉,仿佛他就是令Saint Laurent困扰的原因。在Saint Laurent受苦受难的同时,他却作为代言人而广受瞩目,看起来倒好像是占了旧情人的光。他是在报复早年受到的那些辱骂吗?是为永远收拾烂摊子而寻找补偿吗?还是说,与表象正相反,Saint Laurent才是那个折磨人的人?“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。”Berge说,“他们觉得Yves是弱者,我是强者。事实只有我知道。”
  Sanchez认为,他们之间哪怕有恩怨,也是完全可以相互忽略的。“永远别忘了,他们是一对,是两个会互掐喉咙,谁也不肯松手的暴徒。他们会就这么一起死掉。我想当面告诉他们:‘你们两个都是怪物。’”
  1999年9月,他们在福宝大道仍属于他们的那间配件专卖店里挂出了一些新衣服——多数是宽松上衣。无论Gucci公司当时对此有多不满,那些衣服都还是挂在那儿——当然,非常美,非常的Saint Laurent。不到50英尺开外,Gucci店则正在出售全新的Yves Saint Laurent——面料光滑的全副黑色长裤套装。
  Tom Ford曾经见过Saint Laurent四次,其中一次是共进晚餐。他说他们相处得很好,不过这些会见都是相当礼节性的。De la Falaise说,有一次Saint Laurent到Ford 的办公室去,看到所有雇员都穿着极简风格的套装,于是他说:“Tom,我们可没这么严格,说到底,我们是一家人啊。”
  Saint Laurent在他整个的一生中都被说成是个孩子。“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,我嗅到了他这种孩子气的甜蜜,这种毫不伤人的,婴儿般的态度。”Horyn说道。然而这并非他的真相。他的艺术创作并非来自于天真无邪,他本人也决不是天真无邪的。“无论一件艺术品是什么样的,创作它的艺术家都绝对不可能是个简单的人。”1928年,爱尔兰文学批评家Rebecca West曾在《陌生的需求》(The Strange Necessity)中写道,“他的天性一定是又复杂,又暴烈,就像一场现代战争,与天真之类的字眼毫无关联。”她这段话所指的人是狄更斯和萨克雷,然而与此同时,世间再也没有一段话能比它更贴切地形容Saint Laurent了——“他们不是人,而是一片战场。”


小小豆叮

0 Responses to "昨日的世界"

发表评论